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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

1星期前
1月前
离开济南十一二个年头后,2007年我重返时停留时间不长,那些游学日子流连的山水都无法抽空再去。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留存在27年前的记忆里,就像压在柜底的暗淡而模糊的老照片。 济南是山东的省会,南依泰山,北跨黄河,地形南高北低。作为泰山余脉的千佛山就在南部的丘陵地带,繁华的市区边上。当年就像在市郊,285米的高度,林木葱郁,空气澄净,登高散心它是首选。这一回重访,它也并未长高,却已是国家级的风景名胜区,是一处吸引游客登临,市民休闲健步的公园,并已售卖入门票。 为什么叫千佛山?山里真有一千尊佛像吗? 第一种说法,东晋时期,佛教开始自西域传入济南。当时,百姓每年都要举行一种叫“千袱”的仪式,祈求神明庇佑。因为“千袱”与“千佛”谐音,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千袱”叫成了“千佛”。第二种说法是隋文帝杨坚和他母亲都笃信佛教,他母亲还是济南历城人。虔诚的佛教徒在崖壁上刻了很多佛像,还在山腰处建了一座“千佛寺”,于是,就有了“千佛山”这个称呼。 唐朝贞观四年,千佛寺改为“兴国禅寺”,名称流传至今。只是当年庙宇已毁于战火,今日所见是明朝以及后期重修的建筑。它的一对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名闻海内外。 千佛山也称“历山”,相传大舜曾在山下耕作,因此又被叫做舜耕山。追溯各种名称,犹如拾级而上。山不高,却连接着绵延久远的历史。 当年登山还是简易的土阶小径,去看隋唐年间留下的,掩映在蔓草中的摩崖石刻,石径狭窄,需得紧靠岩壁,侧身而行。如今已是平整宽阔的登山道,一路扶栏石阶通顶;还设有索道,方便腿脚不便的游客上下山。半山松柏丛中,专门铺设蜿蜒的步行道,提供市民日常运动健身。 信仰已成了一门生意 不只是兴国禅寺,摩崖石刻,千佛山原有的秦琼拴马槐,齐烟九点坊,黔娄洞等都还在,都维护修建得很好。登山过程,犹发现几处新建的寺庙如观音园,弥勒胜苑,还有众多各类佛教造像:卧佛,十八罗汉等不一而足。遥想当年,高僧寻一处深山幽谷避世隐居,持戒修行,祈求国泰民安。如今的住持盼的却是人潮涌动,香火鼎盛。进庙宇不仅要随喜添油,还得另购入门票。这种情况在今日中国十分常见,大雄宝殿,梵音缭绕,信众鱼贯而入,叩拜祈福,求签解签,还有专人提供测相占卜,看诊售药;甚至有僧人通过短视频,直播带货卖开光法器。庄严典雅的庙宇,飞扬飘逸的僧袍,佛语禅言,尽是商机。一些贪官富豪,为了让良心过得去睡个好觉,对佛门的捐献毫不手软,不怪得寺庙越盖越多,神佛遍布名山大川,信仰俨然已成了一门好生意。 如今的千佛山,已是祥云环绕,万佛群集了。除了兴国禅寺,千佛崖,万佛洞,观音园,弥勒胜苑,有如此多的神佛驻此庇佑众生。 让我感到困惑的,是在庙宇里不少见青春的身影,他们拈香跪拜,垂首低眉,喃喃轻语,真不清楚他们心里是一幅什么图景? 回头想,身边不少朋友,年轻时也曾憧憬社会主义,甚至为实现理想,剑及履及地奋斗,备尝生命的艰辛,到了暮年,选择了新的皈依——宗教的皈依。也许宗教的魅力就在这里,它尝试解决人的终极关怀,人生苦短,是非成败转眼空,最终我们将到哪里去?只是眼前中国这些年轻人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从小到大的社会主义教育,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大幅标语,他们的前景看似明朗确定,为什么却需要从神祇那里寻得力量与慰藉?或许学业,职场,婚恋,以及“向上流动”的希冀,与残酷社会竞争的冲突,种种压力造成的焦虑,需要某种形式的救赎。是否他们不愿意“躺平”,选择相信,要给自己一个前进的激励,如作家余华所说的“年轻人上香也是一种上进”? 看着他们鱼贯进出,我陷入沉思,默默给予祝福。 来济南这三天都是大热天,户外三十二三度,大概遇上所谓的“秋老虎”。一个多小时虽说都在绿荫里,登至山顶已是汗透衣衫。山顶还是那道裸露着灰褐岩石的狭长山梁,迤逦整百米。那头的小亭子以旧时模样迎接我们,在那儿小歇,头顶丽日蓝天,环山林木葱茏,放眼寥廓,八面来风,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在中国土地上行走,一块青石板,一段石阶路,一道桥一座亭子,往往勾连着湮远的历史,以及掩藏在卷帙里的故事。“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思接千载,沉浸在古今同一的情境里,生命的苍茫感油然而生。 这块土地真是太古老了,世世代代的人依凭着它生活,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入土,生命与它须臾不离。人活动的行迹对自然的介入也深,许多时候甚至就是对自然的再造。然而,不少人心中都还有一个陶渊明: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遥望山下万丈红尘,身伴白云清风,所体验的,并让人得以松弛的,是简单,本真,而神秘的大自然,想卸下的正是各种世俗的搅扰烦忧。 德国有个巴伐利亚森林国家公园,刻意为大自然提供自由空间,停止任何人力直接干预,让大自然自行发展。这种以“让大自然自然为之”的理念,提供了别样的和自然共处的思维。 对千佛山,或像千佛山这类景点而言,积淀厚重的历史人文即是负担,也是资源,不可能也不必要恢复成自然景点。但愿人力的介入更加审慎,若是无止境地把它当做信仰营销的依托,那就过了。
9月前
2000年前后的吉隆坡文化街,它的出现与改变,无论今天评价如何,毕竟它曾经存在过,热闹过,也话题过。 文化街的出现是老街改造的概念,是林福南和傅兴汉最早提出来的想法,并以实际行动付诸实现。以文化为载体,结合各种文化活动形成一个强大的文化产业。以紫藤和大将为起始点,从地理纵横连贯成线,再辐射成概括面,赋予老街新的生命,给予焕然一新的体验。 现在,随着城中商圈生态的改变,加上客观环境因素的影响,文化街是否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其和之前的概念与活动,可说已经毫无相关了。 相信努力过的都会被看见。 文化街在戏院街(老一辈人也叫书信馆街)一带落幕之后,福南常常提起的另一个老街区就是Kampung Attap甘榜亚答。那是他另一个老街改造和文化创意的企图与梦想。 甘榜亚答处于吉隆坡市区边上,距离茨厂街只有一公里,是步行可到达的距离,恰恰坐落在闹区边缘而藏身幽静一隅,大隐隐于市,仿如市外桃园,不易被干扰,不受城市习气之污染,而且交通十分方便。 我和福南是中学同学,毕业后同一天赴台念书,他就读台大,我入读交大。彼此相识50年,深刻理解福南是一位极具创意点子、有格局和积极行动力的人,念书时就已经展现他的多才多艺和领导能力。 我们住在同一个花园区,住家距离只有500米。在疫情行动管制期间,我们常常傍晚一起在花园区内的空地上走步运动。这期间他还经常提及甘榜亚答这个老街区。他心中的老街改造蓝图始终还在,文化创意产业的心志依然未熄。 这时他还大胆地提出实际的行动方案——先从一间年久失修的双层店屋着手,建议给予比当时该店屋租金更高但低于市价的租金承租,并承诺可订立长期租约,同时准备筹措一笔庞大的装修费,先打造为一个人文艺术空间,成为一个文化磁场,以期抛砖引玉,再扩展为一个文创园区。 但业主当然也有自身的评估与考量。 碍于经济能力和可动用资源有限,难以符合业主的要求条件,最后不得不暂时搁置计划;惟不会因为受到阻扰就停止前行,且待更好的机缘再出发。理想和现实本就有落差,有梦才会伟大。 从文化街走过来的经验告诉我们,业主没有义务和责任承担文化产业投资的风险与成本,也不会理解到文化工作对民族大业的重要,大多数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利益或获得更好的租金回酬,远高于未来若是改造成功后整体社区产值的提升,以及对社会的贡献。 文化投资必须要有长远的眼光,胸襟和理想,当然还包括胆量。 希望后辈能延续 福南离去之后,我们这一代人的老街改造与文创产业的愿景,也许难以为继。毕竟年岁增长也耗去自身的能量,许多当年的同侪多已淡出圈子。无论如何期望后生一辈有人可以继续下去,并不会因为福南的离去而画上句号。 在我国,文化工作只能在理想主义者的热忱下得以持续进行,相对很难得到政府的资助,甚至对社团领袖也别抱太大期望。 我们有幸参与这些活动的过程,曾一起有过的梦想,都成为自己生命中可书的篇章,那是福南留给我们的资产。
10月前
1年前
拜读了李系德大哥于2023年3月19日在《星洲日报》周刊【大牌档】的专栏,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文章的标题为〈Magyar和Helvetia是什么国家?〉这两个英文字,即熟悉又陌生啊!当晚,我赶紧把“嫁妆”挖出来。是的,邮票簿是我的嫁妆。它们随着我南下,在新的地方落地生根。 集邮,是我的爱好。从小孩到年少,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到国内。 犹记得,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女孩更是禁止外出。哥哥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去骑脚踏车、放风筝、捉鸟……我呢,就只能待在家里玩纸公仔、masak等。爸爸看我怪可怜的,就想办法跟书记讨些旧信封回来,都是邮票已戳上日期的那种。爸爸细心教导我与哥,如何把旧邮票从旧信封上取下来收藏。 首先,准备一盆水,将信封上贴有邮票的部分剪下来,置入水浸泡半天。等邮票脱离信封,就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在旧报纸上风干。不过,得要留心大风随时把它们吹走,那么就白忙一场了。 等邮票干透,我们就可以着手分类了。爸爸告诉我们,邮票分国内、国外,担心我们搞不清楚,还会提醒:国内,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国家,马来西亚。看到Malaysia,就知道是国内的邮票了。当天,他只给我们准备马来西亚的邮票,有好几个州属。国外的邮票则要等待亲戚从国外留学或“洗大饼”回来,我们才可以跟他们讨些外国邮票做纪念。 爸爸还买了两本小邮票簿给我们,超漂亮的!我终于可以带去学校与同学交换邮票,无比开心。现在想起来,我真得感激爸爸。父亲已故,虽说曾是屡劝不听的逃学威龙,但在教育孩子这块,他却很肯花心思。他平日都加班加点,周末还要在村子里兼职,忙碌的他居然硬挤出时间,陪伴与指导我与哥。皆因他明白好的兴趣会让我们走上康庄大道。他生怕我们学坏,糟蹋美好的人生。 文静的我,渐渐爱上了集邮,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邮票簿,一本接着一本地买,买到妈妈都快炸毛了。还好,我有爸爸当靠山。 这小贴纸包含许多知识。观看图画的当儿,也学着人文地理,好不欢喜!偶尔,还会陶醉在这方寸世界的艺术风采中,令我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仅凭着集邮,我就把半岛与东马的州属认全。久而久之,还知道奶奶及伯伯住在关丹;大姑、表哥、表姐住在林明,他们皆住同一州属——彭亨。我们一家最向往的旅游胜地,云顶高原也在那呢!接着,知道小姑住在离关丹不远的小镇甘马挽。虽说不远,但是得跨州才可到达,因为它坐落在毗邻的州属,登嘉楼。我们还有一户亲戚住在南马,即古城马六甲。渐渐地,我把东南西北也搞明白了。潜移默化之下,我再也不抗拒看地图,且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往后的日子里,看地图、自驾游奥克兰成了我与哥美好的回忆。 揭秘逾30年的邮票 逢年过节,当年还是学童的我也很忙。我忙着争取时间跟国外回来的舅舅、堂叔及伯伯打交道、探口风。舅舅常年在德国、英国当厨师,他最爱说那边的生活轶事给我们小孩听。伯伯移民纽西兰,带回来的就是一沓威水照片,尤其他钟爱的在风光明媚国度与绵羊及奶牛一起的合照。轮到在外留学的大堂叔及小堂叔,我总是央求他们给我带些旧邮票。必须重申,我要旧的、要戳上日期的。同学说了,避免收到假邮票,一律都要用过的。前者送来澳洲的,后者带来新加坡的。俗话说“物轻情意重”,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我都特珍惜。 还有,就是中国亲戚寄来家书时,爸爸都会把邮票留给我。当年爷爷过番南下,把大房妻儿都留在广东新会。庆幸的是,我们二房子孙一直都跟他们保持联系。透过邮票上的美丽山水,我略略读懂了中国的风土人情,仿佛走了一趟悠然有趣的旅行。 小小年纪的我,觉得邮票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人要跨出国门得有护照,贴上邮票、写上正确地址的信函却能无远弗届,抵达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当时,真的很想把自己打包装进箱子,再贴上邮票,就可以乘船、搭飞机了。小时候妙想天开、做白日梦的日子,还真不少! 成年后的我,为了满足出外探秘的欲望,曾经在纽西兰与新加坡工作几年。印象里,我还真的在奥克兰遇过超级月亮。但那时我没有智能手机,无法及时拍下留念。在他乡异国,我依然保持集邮的习惯。每每看到祖国邮票,就犹如他乡遇知己,思念亲人与家乡的情怀油然而生。 想起那阵子在奥克兰打拼,我舍不得花纽币,唯有把邮票处理好,放进信封,待回国后才给它们找个“归宿”。后来,小弟辗转到印尼谋生,他寄回来的家书,间接地也成了我的纪念品。 话说回来,李系德文中透露,原来Magyar是匈牙利,而Helvetia是瑞士。Magyar这字眼对我而言很有亲切感。把邮票簿打开,就看到那张该国最大的邮票了。依稀记得,那是小学里弄来的。至于是从谁手上得到的,就毫无印象。Helvetia的邮票则较为糟糕,怎么也记不起是何时拿到的……真的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啊!集邮至今,一晃三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我也从该文得知,Polska是波兰,CCCP是苏联,NR则是保加利亚。这些国名,果然跟它们的英文名字“九唔搭八”,那时才10岁的我,根本无法联想到它们真正的国家名字。想不到,我珍藏了逾30年的邮票,终有揭秘的一天。这些都是我在小学时与同学交换得来的。每当交换到喜欢的邮票,心里都很雀跃。偶尔,还会在哥面前炫耀一番战绩。我还记得,每当实习老师或临教离开,大伙都会哀求老师送邮票留念。 从前邮票跟生活息息相关,举凡账单、信函都得贴上邮票,再由邮差代劳送到收信人手中。如今时代更迭,邮票已逐渐淡出商业与家用的重要舞台。再多30年,我们是否还能看到邮票?这真不好说。我只知道,当我心情郁闷,把这些儿时的玩意拿出来孤芳自赏,感觉还真不错呢。它们仿佛是我的避风港,收藏着我记忆里的美好与梦想。在天上的父亲肯定没想到,他当年埋下的种子还在继续萌芽吧!
1年前
“干杯!有关瓜拉雪兰莪的计划,我有了一些Idea。”喝了一点酒,思潮若涌,仿佛已经阻塞的头脑被酒精贯通了一般。 学长的车沿着斜斜的跑道,驶入了长途巴士车站的出发大厅…… 最近因为一些地方创生的项目,跑了吉隆坡几趟。何谓“地方创生”?笼统地说,地方创生的主要概念源自日本,目的是发掘地方的基因,并想方设法去发挥当地特色、结合人文去发展出最适合的在地经济。不过我这篇要谈的重点不是地方创生,而是我去了几趟吉隆坡。 乡巴佬进城,最享受的是在小酒吧喝happy hour的啤酒,吃一些重口味的轻食。我在微醺的状态底下,思想有时会特别清晰。记得曾在日本和日本朋友边喝啤酒边吃烤肉边吹水,说出过我这辈子最流利的美语加日语的综合版本。看见日本朋友的朋友一直点头,我就觉得非常自豪,他们竟然都听懂了(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话说回来,上次以农夫身分去辅助朋友公司的案子,对方老板不是农夫却对农业有着浓厚的使命感,深叫我汗颜。已经年过七旬的老板,为着千亩的农业大计,依然奔波劳碌,充满企业家的精神。话到浓时,你都不禁要起立为他鼓掌。“马来西亚的农业,靠您了。”我很想说这句话,但我却一直在会议中,不停幻想开完会后的欢乐时光……“拖太久的话,迟过6点会不会没有啤酒折扣了?”这句话当然只是在心里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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