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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

在沙巴点餐,最容易触发乡愁。家乡的云吞面、干面、卤面、米台目很难对上这里的面食叫法比如大粉、粗面、细面。网红频道WabiKong以饮食差异玩出了知名度,而陈静宜书名《我说福建面,你说虾面》说明了西马华人饮食文化的南辕北辙,更何况是隔了一片海的沙巴。 虽然同在马来西亚,语言的差异,哪怕再微小,都会为沟通带来阻碍。刚刚抵达沙巴,就算与当地华人交谈,往往也会陷入牛头不对马嘴的窘境。我收起了那些标志北马口音的kot、gok等多余的语助词,就像当地华人也会尽量抑制在句子结尾加入jek(应化用自广东话,有“而已”之意)的冲动。一切无关文化自信,只为交流便利着想。 换了一个地方,转换另一种语言习惯,另一种文化语码,仿佛成了另一个人。我们掌握的每一个语言都藏着独异的人格。我的同事发现,相比起马来语和英语那种制式,冷静且专业的口吻,当我以华语看诊时,会变得特别温柔。作为“香蕉人”的她对这种现象感到不可思议,而我将之归因于某程度的文学素养。当我用华语思考,就会联想到这个语言所接通的文艺作品,它们所传达的边缘之声。病人的故事突然间有了更多解读的可能,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会提出更多开放式的问题。 精神科医生兼作家阿布曾经形容,精神科诊断就是“顺着叙事的语言往上爬,主动地朝着意义的源头追溯”。我们以标签,及其背后的脉络企图将主观的精神状态归类成客观科学的现象。所以我这些年遇见的上司,大都拥有颇高的语言造诣与良好的阅读习惯,上司A包里藏着一本解析巴勒斯坦历史的砖头书,同事F遇到我就会有聊不完的村上春树…… 维特根斯坦:“语言的界限就是思想的界限。”电影《波斯语课》中的纳粹军官,说德语时声色俱厉;偷学“伪波斯语”时却突然温柔深刻起来。曾经在诊所看见一名老妇,以广东话和华语交谈时,情绪还算稳定。发现她是福建人,于是提议改用福建话倾诉,结果触碰了不该打开的潘多拉宝盒,老妇突然口若悬河,从儿时的苦难说到如今被家人弃绝的悲剧,藏在心灵至深的悲恸再难抑制。 为了让我更快融入沙巴,热情的护士常常随机给我上方言课。除了标志性的语助词“bah”,你还要注意特定用词的差异比如“limpas”是借过,“bilang”是告诉,“bikin”是做,“ohh”拉长一点就是感叹。这里不像中马一带的马来语将尾缀“-a”的词语比如“saja” 、“kata” 、“sama”转化成“-e”。可以的话,学会在念“r”时加入弹舌音,越长越响越好(我知道她在闹我)。 从“他者”变成“共行者” 认识一个地方的口音与俚语,不止于实际意义的交流功能,还能更深入地理解当地人的性格与文化底蕴。举例而言,这里人喜欢称呼父母为“beliau”,把双亲地位升等到更高的位置,昭示着孝亲敬老的风气。 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里人把“你”之类的代词通通称作“kita”(我们)的习惯。网上有个笑话,某个西马的单身女孩到沙巴游玩,上了德士,司机问她:“kita nak pergi mana”(我们要去哪里),吓得女孩马上跳车以为遇到变态司机。在这里呆上半年以后,“kita”在我的马来词库中悄然替代了awak/ kamu/ hang/ puan/ encik,老少咸宜,也免去辈分的考量。 我发现,这种对第二人称的转化,竟然也悄悄影响了我的华语。包括同事在内的几个华人,看诊时都会说出“这几天我们有自杀倾向吗”、“我们还有幻觉吗”、“我们要记得吃药哦”、“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稍作反思,这种句式本来就不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甚至还有些怪诞别扭。然而,这类以“我们”取代“你”的语境,恰恰回避了精神科容易将病人“他者化”的思维陷阱。于是乎,抑郁、狂躁、焦虑、成瘾一一成为病人与医生的共同问题。医学院所倡导的共情,借语法的转变自然实现,我们不再居高临下地改造,而是陪伴他们走下漫长的荆棘甬道。 * 注:沙巴州常见的口语表达,用来表示肯定或鼓励,类似于中文的“你当然可以!”或“当然没问题!”
2天前
从小,我常要求母亲教我几句福州话,而母亲就逐个逐个单词教:睡觉、洗澡、外面、里面……我说,这样学不会啦,用福州话对话啊。母亲苦恼地摇头:“看着你的脸,我说不出来啦!” 母亲过世得早,我便打不开方言的窗口了,一直在狭缝中卑微地窥视。 初到吉隆坡升学时,那阵子最常碰到的钉子又是方言。从四方来的同学几乎都会粤语,我这个南方边城来的仅有傻傻观望的份。粤语分割了我的一切,从学校到生活,甚至我的未来。 那年988办了“DJ新人王”竞选新人DJ的活动,我很幸运地被选入面试。自信满满地念了华文新闻稿,接着面试官说“翻译成粤语吧!”我的心就坠进地核,被高温熔解了。我依旧秉持体育精神进行到底,用破碎的粤语念完全稿,尴尬至极。 我的老同学陈钰莹来自文良港,说的粤语很道地,善良的她天天都给我指导,可惜我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最后她索性把我这烂泥当泥浆玩。 “飞机”叫什么?钰莹问。 “Fei Gai。”我答。 那是“飞鸡”啊!钰莹笑昏了。如今,相识都二十几年了,她仍会为我的“飞鸡”笑不停。 后来,在吉隆坡工作时就甭提了,不会说粤语,在任何场合都是局外人。最痛苦的,就是当领头人以粤语给工作指示,全组人都听懂唯独我一个,常当群里的黑羊,被上司讥讽也不是新鲜事了。 一天,儿子小e告诉我:“妈妈,XX在班上说了一句粤语,老师要他打嘴巴。” 我瞪大了眼,有那么严重吗?这对我这个方言痴而言,是多大的冲击啊! 某天放学后,给儿子送午餐便当时,一个同学不小心说了句方言,同学们纷纷指着他说:“哦,讲方言!”那位同学惊恐地自打了自己的嘴巴。我好奇地问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是客家话,还是粤语? 同学怎么也不敢说,似乎那是恶魔的语言,在人间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这和我小学的语言环境成了天壤之别,大概因为当时班上没几个人会说方言,所以老师无需设下禁令吧!一发现某个同学会说方言,大家就骚动起来:“哇,他会说方言,好厉害啊!”那位同学头上似乎加冕了一道光圈,从此高高在上。 语言是斩除芒草的刀啊! 说方言,有那么糟吗?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忘不了那位同学自打嘴巴的惊恐模样,他眼底满是心虚和自责,令人感到心疼,我多想安慰他:“孩子,方言不是罪。” 小e爸爸是吉隆坡人,对于校内的方言禁令熟悉不过了。e爸小学时,每个说方言的同学要被罚款,这惩罚程度尚可接受,但小e姑姑就没那么幸运了。某日老师听见有同学在班上说了一句方言,但无人承认,结果全班被赏巴掌。于是,小e姑姑对方言的抗拒,甚至厌恶,此生无以抹灭。 对于学生在校禁说方言之事,我曾询问某位教职人员,对方表示:“正规教育说华语”;那么意外说出来,会被警告吗?其实我说轻了,没提起惩罚程度的轻重。然而,对方已“已读不回”。 在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体制里,说华语当然不容置疑,但方言也不该摒弃。在严管的制度下,方言渐渐变成一种罪过、禁忌,甚至是被唾弃的声音。我并不是反对学校的方言禁令,但能不能以比较正面、健康的心态去面对方言?勿让年幼的孩子以为说方言罪不可赦,长大后就如小e姑姑这般。 今年4月11日,马大中文系主办了“汉语方言节”暨“第二届全国中学生汉语方言讲故事比赛”,希望提升社会大众对方言文化的关注。来自班台育青中学的陈陈俞伊同学,在比赛中以福建话、潮州话朗读了我的散文〈垃圾桶〉,马大高级讲师蔡晓玲博士给我发来了视频。虽然人无法到现场观赛,但也触动了我整个下午的心绪。潮州话是我父亲的母语,〈垃圾桶〉里有我的父亲,个中滋味,百味杂陈,难以名状。 老天或许同情我这个方言痴,许我一个方言通e爸,他不但三语流利,福建话、粤语都说得好,客家话也懂皮毛,跟他出国尤其是港台两地,都吃得开。行走江湖,语言是斩除芒草的刀啊! 这些年,回乡探了两次亲,那是外婆外公的故乡。他们南来前住的老房子,甚至那个房间都还在。某夜晚餐后,我和亲戚们到镇上闲晃,看见一家灯火通明的杂货店,里头顾客三俩有几,我们就到里头转转。 我在摆满货品的架子与架子之间走着,忽闻某处两位妇女在以福州话对话。三姨走到我身边说,好像我们家自己人。 此时我有种错觉,以为这一转身,就会看见母亲神清气爽地在我身后。于是我不想打破这场错觉,停步在原地,继续沉溺在这阵阵乡音里。 一口乡音,是对亲人、对家最温暖的心灵慰藉。所以,如何能,如何能将说方言视为一种罪?愿普及华语与学习华文之际,也别让心态失焦,悄然抹杀了方言的价值。
3星期前
2月前
3月前
(马六甲11日讯)马六甲谢氏公会开办《传承乡音.凝聚宗情》方言推广课程,让有兴趣者学习福建话及潮州话。该公会顾问谢守钦希望能够抛砖引玉,在我国有更多社团开办方言课程,让方言文化得以流传。 他说,如今有越来越多年轻人不能说自己的方言,都是以华语为主,或者部分则是英语家庭背景。 “从19世纪到今天,从北马至南马,甚至到东马,各个籍贯人士从中国来到南洋发展,当时留下来的文化及遗产都保留完整。” 他指出,近年来,我们的文化之一的方言逐渐被遗忘,如今应该开始看重,否则在过数十年许多人都不会方言,也认为不重要。 谢氏公会方言课程推介礼 他是昨午在马六甲谢氏公会举办的《传承乡音.凝聚宗情》方言推广课程推介礼上致词时,这样表示。 谢守钦说,中国游客来到马来西亚时,都会羡慕我们保存那么完好的文化,然而方言是否也能让我们引以为傲? “如今30至40岁的人可能还会听方言,或者有的家里有讲方言,但下一代都是华语为主。” 他也希望马六甲中华大会堂开始推动方言活动,以及各个会馆如广东会馆、客家公会等,必须看重该课题,并从自身的会员开始。 谢锦源:鼓励家长带孩子一同学习 马六甲谢氏公会会长拿督谢锦源说,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语言环境的变化,我们发现方言在现代生活中逐渐被边缘化,尤其是年轻一代,对自家方言的掌握越来越薄弱。这不仅令人惋惜,更让我们意识到,若不及时采取行动,珍贵的语言文化恐将失传。 他说,“乡音”是我们的根,是我们与祖先情感与记忆的纽带。该公会主办这项方言课程,目的不仅是教导一门语言,更是希望通过学习与传承,唤起族群对文化根源的认同,强化宗亲之间的连结,让我们的传统不断延续、生生不息。 他指出,此次课程将以互动、生活化的方式进行,适合不同年龄层的宗亲参与,他鼓励家长带着孩子一同学习,用“讲方言”的方式重新连接三代人的亲情,也让宗族文化在日常生活中自然流动。 他也说,有意参与者,年龄不限,可联络该公会秘书处负责人谢咏翔(011-1059 3933)或课程负责人谢梅云副校长(012-216 3432)。 出席者包括马六甲中华大会堂副主席谭保同等。      
3月前
3月前
前些日子我回吉兰丹扫墓。与亲戚交谈时,我总把握机会将粤语说出口。 是刻意为之还是自然而然?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吉兰丹与父系亲戚相处,是我长居南方难得的粤语环境,可遇不可求——正如以前我在吉隆坡深造报读日语班时,经常到双子塔(KLCC)的日本百货公司报到。除了拿免费的日文报纸并偷听日本人对话之外,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偶遇亲切的日本老妇,好逮住时机与之交谈。 其实祖籍广东的我以前对粤语兴趣不大,可说几乎没有。自小,父母用粤语沟通,却与我们三兄妹以华语说话,并注重英语教育。父系长辈亲戚就不必说了,外公年轻时曾为英军工作,亦特别看重英语教育。所以,无论是伯姑叔婶还是舅舅舅母(妈妈生前为家中独女),不是和我说华语就是英语。我也从不认为说粤语在我生命中有何重要,毕竟语言用于沟通,日常粤语我听得懂,只要回以华语或英语即可。事实证明,我和数名学院时期结识的朋友便是如此,相处未有问题。据传甚至有同学也这般谈恋爱。 直到好些年前看了《中国诗词大会》,我非常欣赏喜欢的主持人董卿用上海话朗诵〈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他选手也不遑多让,以各自家乡话朗诵诗词。我开始迷恋上海话的飘逸柔婉,也萌生学说粤语的念头。因为在节目中提倡用家乡话念诗的选手即是广东人,他说,很多诗词用广东话背诵其实特别押韵。而节目点评嘉宾(都是中国资深的文学历史学者)也说,古诗词最适合用保留了大量入声字的广东话与福建话等南方方言朗诵。 我也好想用方言背诗,用粤语背诗。 身边很多人告诉我,学粤语最好的方式便是看港剧。我也坚信如此,因为以前我学日文也是看了很多日本动漫及日剧,习得生字及课堂未授与的语法表达。然而,我对港星不感兴趣,也对追剧意兴阑珊,更对写作“勉强”的学习(日语汉字“勉强”意为学习)不以为然,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偷听他人以粤语交谈,网上找学习粤语发音的视频跟读,偶尔看看粤语相关的知识文章。 我曾看过港星陈奕迅谈粤语。他说,粤语有九声韵调,诗史试时市是识舌蚀。若要更易记得此六声三韵,背下“番茄酱牛腩面不吃辣”即可。闲来没事我会暗自练习,说来说去腔调发音却不是那么地道,所以我平时还是不敢说粤语,就怕别人嘲笑我发音不标准。谁说不会呢?我上一份工作有一来自槟城的同事,她自小在菜市场帮妈妈工作,精通各种方言。该同事认定我听不懂粤语,曾在我面前用粤语与其他同事说我坏话,甚至当众讥讽我作为广东人却不谙粤语,难道不感到羞耻么。 期望自己口操粤语背诗 当然,我身边也有许多很好的同事。有数位分别来自波德申及怡保的同事得知我想练习粤语,总热情地与我用粤语交流,每当我发音或用词错误便不厌其烦地纠正我——我终于想通了,人就是在错误中学习进步的,而语言何须强求地道?每个地方有其标准,美式英式英语分庭抗礼,更别说我们华语分有南北口音、台湾腔新马腔,甚至还有西方白人说华语的洋腔洋调等等。语言,敢敢说便是了,又何苦纠结究竟是“地道”还是“道地”?(方言不计,中国内地惯用“地道”,港台惯用“道地”) 而每种语言都有其文化底蕴,越探知越令人为之着迷。我也是看过他人文章才得知,如今广为流传而普遍,粤语指约会或谈恋爱的“拍拖”,原来是广东的航运术语——过去珠江木船无力航行,便拍在汽船上拖着走;汽船无法驶入浅滩,就由木船靠岸将人及货物载出来,搬上汽船。两船一路上互相帮忙,最终并排驶入码头。“拍”在粤语为靠在一起之意,因此两船相靠并行便是“拍拖”。就好比谈恋爱应当如同舒婷〈致橡树〉所述: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除“拍拖”一词,我才疏学浅,再也找不到其他言语能更精简却入木三分地表达爱情的本质,是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彼此相爱、并肩而行、共同扶持。 去年辞职回家,有了与前同事说粤语的经验,我北上吉隆坡出席表弟婚礼时给自己设下目标,和亲戚长辈说话要优先使用粤语。宴席结束后,我见已移居新加坡多年的三伯在等车,便上前与他寒暄。三伯如今儿孙满堂,总坚持与我惯说英语的堂侄堂侄女说粤语。我于是告诉他我也在学粤语,还需要多练习。三伯面有喜色,说我发音很标准。其实,是不是真的标准我也不知道,但我欣然接受长辈的鼓励,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口操流利的粤语背诗。 不过,虽然还无法用粤语背诗,但至少我能唱粤语歌:“有只雀仔跌落水,跌落水,跌落水。有只雀仔跌落水,被水冲走。”哈哈!
3月前
4月前
4月前
5月前
一、寻书,寻人 近来每月必往槟城亚齐街的Areca寻书。架上虽多室利佛逝和槟城的英文典籍,倒教我独独相中那本平装《王赓武先生回忆录》。痴顽如我,这些年竟将中英文四卷本尽收案头。偏爱上册原是私心,总觉得王赓武先生笔下,其父王宓文的南洋浮沉,恰与我的生活轨迹暗自叠合。 初探王宓文生平,始于3年前,大抵是疫情期间。彼时随拉曼某师南下新山,细雨斜飞中,我俩在斑驳的公冢间寻得先生墓志。碑文简朴,仅“江苏泰州王氏”6字,竟成一生漂泊的注脚。墓碑东南角有些细缝,野蕨从石隙里钻出,倒似先生生前总爱在诗稿边缘批注的狂草。 这青苔浸染的墓志,往后遂成了我叩开旧文脉的铜环。自此索性以先生诗文作舟,载着毕业论文在史海浮沉。至于意外得奖云云,不过是潮退后滩涂遗珠,拾之亦可,弃之亦可。 二、南渡,北归 毕业后,几经辗转,终在槟城落脚。这境遇,倒教我时常想起王宓文先生。当年,他亦是二十余岁南下,如一片离枝的叶,飘零辗转,最终落在怡保的泥土上。那时他总以为,这不过是暂寄,终有一日要回到江苏故土。可谁料,战后的归途竟成了另一场漂泊。 饱经风霜的他,终于踏上回乡的路,却发现故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江南的寒气,竟比战火更蚀骨。一场大病后,他只得黯然重返南洋。自此,他乡成了故乡,故乡却成了他乡。 这命运,何其相似。我们这些南来北往的人,总以为脚下是暂驻之地,却不知,时光早已将根须悄悄扎进异乡的泥土里。故乡原是执念,家园却在漂泊中生长。 三、落地,生根? 偶然想起这些年来,缱绻天南,竟觉所成寥寥。大抵才力所限,亦无可怨。然若故乡仍容归去,谁又愿将自身托付于风浪? 去年在槟城植物园看凤凰木落花,猩红花瓣铺了满地,忽想起这树原产马达加斯加,如今倒成了南洋标志。枝叶在咸湿海风里舒展的模样,竟比在原产地还要蓬勃三分。 或许人亦如树,只要土壤尚可,便能生根。但树终归无知无觉,人在异乡,未必能如凤凰木般适应这片土地。 有时深夜独坐码头,看货轮桅杆刺破雾霭。远光灯扫过时,恍惚见到无数南渡者的影子叠在浪尖——他们带着故土的茶种、族谱和口音,最终都在季风里蜕成了另一种生命形态。槟榔屿晨雾虽虚无缥缈,却也在晨光中映出方向。 四、归去,来兮? 王赓武先生回忆录,英文上册题作Home Is Not Here,下册题作Home is Where We Are。其中译尤佳——“家园何处是?心安即是家。”寥寥数字,倒似道尽了两代人的漂泊与安顿。 然而“心安”二字,又岂是易得?当年王宓文先生横渡南洋,以为很快便能归乡,岂知战火骤起,身世浮沉,后来虽寄身马来半岛,但始终无法摆脱异乡人的身分——既是南来的知识分子,又是无法归家的游子。 细想之下,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流转于槟城与吉打,寄身会馆,执笔答问。晨起焚香时,偶有乡思萦绕;夜读旧籍间,亦觉人世浮沉。与人言谈,口音里仍藏着新山腔调;偶入餐厅,点单时竟已能听懂从来不知的福建话。 五、潮水,起落 槟城的雨,总来得急,去得也快。旧城区的街巷被雨水浸润,青砖仿佛溢出百年风尘。有时行至某些街道,望见湿漉漉的石板路,便想起王宓文先生在怡保的旧宅。他当年站在门前,是否也曾如我一般,凝视巷口,心念起落,思索着故乡的方向? 这些念头,终究是无解的。南洋的风,吹送过多少代人,他们的身影如潮水起落,终究被时间冲刷,消融在街市人声之中。许多年前,有人乘船而来,带着故土的方言、习俗,种下门前的菩提树;许多年后,树下的影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方言模糊了,习俗也变了,唯有菩提树枝繁叶茂,见证着这一切。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如王宓文先生一般,回望来时路,才惊觉自己早已在异乡生了根。到那时,是否还会有一块墓碑,上书“天南覃氏”五字,成我一生漂泊的注脚?若真有此碑,不知百年后,又会有谁伫立墓前,指尖触着碑上的苔痕,念着这陌生的姓氏?
5月前
6月前
6月前
7月前
民间有一些奇才,擅长编造一些谐音故事来娱乐人们,虽都是杜撰,但却引人发噱。网路上流传的“皇上驾崩”,就属于这类杜撰的故事。 传说福建有个人家贫穷至极,就把孩子阉割送到皇宫当太监,第一天上班就在厨房帮忙,他不曾读书,刚学了一些官话(华语)。午膳做好了,御厨就叫他去宣皇上用膳,他兴高采烈地站在外面高台上大声而宣“皇上食饭”,“皇上”两字他是以官话喊出,“食饭”则是用闽南语。 若懂得闽南语(包括潮州话)的都知道,食饭tsiah png谐音官话的“驾崩”。当大家一听到“皇上驾崩”,无不失声痛哭,慌作一团,惊恐万分,大家奔走进皇宫,却见皇帝好端端坐在龙椅上,当听闻有人宣告他驾崩之后,皇上勃然大怒,不问缘由就把这太监斩首了,后来才知道是闽南语的食饭,不是驾崩。 冤枉处死了无辜的人,皇帝懊悔之下宣旨,今后不要再引进福建与潮州的太监,避免再出现皇上驾崩之事。从此以后,闽潮再也无太监了。 还有一个是西藏语的“扎西德勒”(表示欢迎,吉祥如意)。被有心人编造说是唐朝时,文成公主远嫁西藏的松赞干布,她从长安启程,一路颠簸,经过两年时间才到达西藏。 迎接她的队伍及官员百姓极多,但路上颠簸使她头昏脑胀不知到了何处,于是一开口就以闽南语(据说是当时唐朝的通行语)问“遮是都落(这是哪里)? ”,西藏人以为她是向大家问好,“遮是都落”谐音“扎西德勒”,于是它就成为藏语的问候语了。 另外两个是在我国被人杜撰出来的故事:一、潮州话的“旦密个”,二、海南话的“我无知”。 故事一 传说中国潮州有个阿伯南来马来半岛打拼,他收拾了包袱乘船南来,他担心沿途发热气,便买了西瓜带去南洋。 当抵达马来半岛,一上岸他走到附近的树荫下吃起西瓜来,这引起当地马来人的好奇,圆滚滚的一大个,外青内红的奇怪东西,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便以马来话问他: [vip_content_start] “阿伯,这是什么?” 他刚来到这里,听不懂马来话,就不理睬他们,可是他们还是一直追问,最后他只好回问他们一句潮州话:“旦密个(dan mih gai。意为:说什么?)? ” 马来同胞以为此水果叫做“dan mih gai”,于是马来话的西瓜就叫做“tembikai(谐音旦密个)”。 故事二 传说有个海南阿伯从中国南来马来半岛生活,有一天,他从山里采了一种奇怪的果实(臭豆)回到家中烹煮,浓郁的味道四处飘扬而去,马来同胞闻到味道而涌上其家,他煮好了就配饭品尝,马来同胞看着这种果实很特别,煮出来味道四溢,就好奇问他:“阿伯,这是什么?” 他不会讲马来话,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就以海南话回应:“我无知(gua bo tai 。意为:我不知)” 马来同胞以为此果物叫做“gua bo tai”,于是这种吃了嘴巴、大小便会有臭味的“臭豆”,马来话就叫做“buah petai”(谐音我无知)。 上述的谐音故事虽然属于虚构,但却是先民的机智创作,茶余饭后听之,趣味盎然,笑不拢嘴,不亦乐乎!
7月前
7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