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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饪

2天前
1月前
最近很迷恋马铃薯和鸡这个组合的菜。以前做的时候,总是会下很多黑酱油,今天做的时候,反而不下了,换了一个方式来腌制鸡肉,味道反而更上一个层次。 不知道为何,烹煮这道菜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浮现周深演唱的〈家后〉。我对闽南歌有说不出的喜爱。喜爱它可以大喜大悲,喜欢它可以温柔而哀怨。这很像读婉约词,还要是柳永的。当这马铃薯鸡出锅的时候,秀色可餐,淡泞细香明艳。 做鸡肉不难,难在如何选购和做马铃薯。刚刚吃的时候就吃到了外围都熟透,就是中心还不太熟的马铃薯。心中不免有小小的遗憾。但买马铃薯也是有讲究的,如果要做得爽口好吃,要买那种大个头的,我在NSK买的,挂着大大的“土豆”两个字。我印象中不是美国来的,也许是中国的?不确定。 说起“土豆”这二字,多年前我曾批评电台DJ用了很不在地的说法来介绍我从小熟悉的马铃薯。后来,我到吉隆坡,听到有人称我的马铃薯为荷兰豆,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铃薯渐渐退出生活的舞台,荷兰豆依然在粤语圈里荡漾,土豆则成为大家耳熟能详的土豆了。 我想起张大春的《认得几个字》。这本书讲的都是那些已经不再提起或者使用的字,读后,原来连字和词都有它们的生命周期,像极了人的生命。曾经幼稚过,曾经年少风华过,曾经气盛过,后来渐渐步入暮色,然后老了,然后渐渐被人遗忘。 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文学,喜欢创作?我想,喜欢写作的人,除了喜欢分享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有意识或是无意识地跟现实环境的遗忘做抵抗吧!尤其是在马来西亚,身为华人,你所谓的华文/华语文学,在国家文化政策当中始终是不存在的幽灵,你如果不愿意使用国文(马来文)书写,选择了马来文以外的语文创作,其实已经是在抵抗主流叙述了。但这是国家意识形态下的不得已状况,在我则没有那么大的家国情怀,我抵抗的是不愿意被历史所遗忘。 至少,我死后,我有作品留下。庆幸的是,37岁当下我就没有了呼吸,肉体不在,我的精神依然留在我那3本作品中。在图书馆也罢,在网络的汪洋中也罢,至少我的文字证明了我的存在。马铃薯这个名词则不同,它过去被称作马铃薯时被人们吃了或者腐烂了,就从此消失,然后随着称它作马铃薯的人逐渐老去、死去,这个名词被其他名词代替之后,如果我也死了,马铃薯这个名称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这道菜,我吃完就觉要做好这个简单又味道浓郁的组合实在考验人啊!但别害怕,因为做法真的简单。首先,把马铃薯的皮给刨掉。刨刀要小心使用,小时候我因为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就把手皮给刨掉了,那是很血腥的画面,血淋淋的大红,我看着自己流血,灵魂仿佛出窍了片刻,回过神来,我便大哭,因为痛。所以拿起刨刀时,这个过去的画面都会在我眼前浮现。 刨掉了马铃薯的皮,你就要像动画《Sausage Party》的第一幕那般,将马铃薯切丁,泡在水中片刻,接着将锅子烧热,加油,待油温拉高,微微冒烟,再将滤掉水的马铃薯置入锅中转中火煎,约莫5分钟后,马铃薯就会慢慢地转色为焦。这时空气中也会闻到一股炸薯条的味道,好啦,别犹豫去翻面,要冒着被油溅到的危险,敢敢地翻面,再煎个5分钟,随后起锅,放凉。 与时光同行的是,你的鸡肉,我建议城市人不要买一整只鸡,如果只是你和爱侣两人,两个全鸡腿让NSK或是巴刹的小贩斩成小块即可。你可以选用手扎花或是李锦记的酱油腌制,约莫15分钟,马铃薯起锅后,把同步切好的姜丝先爆香,接着把鸡腿肉放进锅里煎至焦黄。 焦黄、焦香总是诱人,再把边角已经焦黄的马铃薯倒入锅中,滋滋滋的声响爆开,仿佛做爱时的啪啪声。孔老夫子说的,食色性也。爱食者,必然贪吃也。姜的味道、马铃薯的味道、酱油腌制的鸡肉的味道混合,再添入少许蚝油,翻炒,加入一茶匙白糖,翻炒,再加入半杯水,锅盖盖上,焖! 等的时间很浪费,我通常会扫地,煲水,但绝对不会发呆。再不然就是把用过的碗碟厨具赶紧洗一洗,有时洗得起劲会误以为自己是个星级酒店的大厨。但大厨怎么会煮那么家常的菜呢?可是,人人到馆子里,都说要找家常味,也不知道是馆子的豪华贬值了,还是家常菜升级成豪华菜单里的昂贵佳肴了。总之,有些味道和马铃薯的名字一样,吃着吃着,虽然都是同样的味道,有些更淡了,有些或许更重口味了,但吃的就是一种记忆情怀。锅气大概也是如此玄幻的东西吧?我猜。 等水蒸发,汤汁收缩浓稠,这时可以加一点黄酒。我拿的是亲家母多年前送给我,我一直觉得它坏了的黄酒。有时是五粮液,有时是泸州老窖,有时是台湾的茅台。那瓶买回来用过一次就被我嫌弃的花雕,晾着晾着,尘埃已经布满它的身上,却不晓得酒香是否更加浓郁了呢? 马铃薯鸡起锅时,我望向了天边的斜阳云彩。这时的背景音乐已经不是周深了,而是黄妈的〈向云端〉。工作劳累时,我开着车从广东义山回家就听这首歌,反复、重复地听。仿佛从黄妈的歌声里找到了力量,一种沧桑不完美的力量。 那天,有朋友告诉我,他们都承认我工作的速度很快,但有瑕疵,是粗心大意。然后又有人告诉我,很多人以为你会去抢夺别人的东西,但我一直深谙无为而为的道理。我很喜欢《庄子‧人间世》里的不才的樗树。有时我也喜欢《老子》里形容的水。水,不争,不才的樗树也不争,或许我应该走到哪里都应该为自己张贴:“笼鸡有食汤锅近, 野鹤无粮天地宽。 ” 我不做鲲鹏,但做野鹤。我宁做无用之才,也不做等着被人砍伐的好木。生命有其长短,有人争名夺利,有人看破自在。还是吃一口自己煮的马铃薯鸡,喝一杯自己酿制的米酒,如果有琴弦,也许可以抚一曲〈醉渔唱晚〉。人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吃鸡……吧! 相关文章: 吴鑫霖/生活并非繁花盛开 吴鑫霖/冬青味儿 吴鑫霖/米妮和水兴  
1月前
1月前
2月前
3月前
对于懂吃擅煮者,读这些谈食材论烹调的文字应该更有感,读来或像是切磋厨艺或较量饕客指数…… 交互阅读两部描写食材与家族饮食记忆的散文《老派少女购物路线》和《旧日厨房》,对不擅料理不谙吃食的我而言,也许是对牛弹琴,不过我很享受从作家字里行间的细腻描绘中想像食事的滋味与况味。从另一层角度来说,或许也是让不懂品鉴美食的我窥探世界上许多人对吃这件人间小事的莫大热忱。 我喜欢詹宏志细密绵长的文字,把一道料理的来龙去脉如数家珍:这道菜对他童年的启发;在他游历世界时,各地异国料理怎样拓宽他的味蕾与视界;而生命中重要的3个女人又是如何在不同的时期以不同的菜肴引领他踏上烹饪之道。 詹老师不仅对做菜自有一套,还喜欢刨根潜藏在料理背后的历史典故与渊源,因此看他写一道菜,有时也跟着走访了意大利海岸或基隆港的渔人足迹,或是探寻从俄罗斯传入东亚一带的食文化通婚脉络,甚至是我熟闻的大马巴生与新古毛名产,本地知食作家林金城亦登场其中篇幅,是色香味知的盛宴。 我接触洪爱珠的文字最早是从好几本历年的《九歌年度散文选》中,尤其她在《110年度散文选》中那篇〈二零二零台北式结婚〉最教我印象深刻。她写日常光景内敛不铺张,读来温润有光,她写饮食厨房我觉更是得心顺手,像深藏不露的知食分子谦逊分享多年累积下来的烹调见地,读来像啜食一锅小火慢炖的滚粥,素淡回甘,细致暖脾。 而她谈及家庭饮食与病逝母亲、台北市集炊烟与古早市场人情,以及独身女子与婚后妇女、女儿与孙女等身分视角的故事常给我一袭静谧之感,可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反倒是对吃食极有主见与主张,乃至连情感对象在对食的灼解下也应势均力敌,像她写:“凭借吃面,看清彼此参差。” 我绝非吃货,对美食向来只懂“趋吉避凶”,专挑熟悉和素来习惯的,不懂尝鲜试胆,口味层次单薄单一,更无缘评论制作手法技艺。我对饮食热衷不高,但并不表示我嗤鼻那些耗费大把时间在灶台上的人。相反,由于自己做不到,我反而敬佩这群把很大一部分生活和精力都贡献在厨事的专家。因而读这些美食纪实我读得津津有味,像是看一部我永远苦手的生活技能纪录片。 对于懂吃擅煮者,读这些谈食材论烹调的文字应该更有感,读来或像是切磋厨艺或较量饕客指数,看他们对煮一锅白米饭斤斤计较,写一道鱼汤洋洋洒洒,或是讲一回上菜市场见闻的侃侃而谈,接地气得来又饱含了雅俗共赏的笔意与气韵,我以为是将生活与文学贴合的最佳示例。 或者,其实我对和食物连结的温情故事多感,像孩子单纯地吃进母亲亲手下厨制作的便当,一口接一口,彼时他仍未懂美食的精深奥义,全世界最美好的滋味就在他的口中,随他的童年一起,溶进身体和记忆里。 相关文章: 【读家投稿】颜书韵 / 收编在体内的地图集 颜书韵 / 游牧青春的异乡絮语
4月前
(新加坡1日讯)3年前放弃白领生活转行当小贩,创造自己独特的椰浆饭口味,并分别在狮城中峇鲁和榜鹅小贩中心开设了摊位,44岁女摊主上个月底结束营业,引起网民关注。 《8视界新闻网》报道,来自马来西亚的陳艾瑞斯(譯音,Aries Chan)于3年前毅然放弃市场营销专员的工作,转行当小贩。 近日,狮城著名食评家司徒国辉(KF Seetoh)在脸书透露,Aries Chan于3月底结束两个小贩摊位的业务,引起不少网民关注。 对食物充满热情的陳艾瑞斯在受访时说,她当小贩的历程充满了酸甜的记忆,但她完全没有遗憾。 她表示,自己出生在马来西亚的一个甘榜,每每佳节期间,邻居都会聚在一起准备美食,她则在一帮观看,逐渐对烹饪产生兴趣。 “老实说,如果我没有成为小贩,也不会获得现在的不同经验和历练,这是我所珍惜的。” 钻研自己独特的口味 即使在新加坡上班时,她一直想进入餐饮业,后来发现椰浆饭团在大马越来越受欢迎,她开始研究是否可以引进新加坡。 发现可行后,她与丈夫前往吉隆坡购买样品,然后自己钻研自己独特的口味,之后在网上售卖。 她表示,后来兴起开设摊位的念头,是因为顾客询问为何不开档卖椰浆饭团。因此,她于2021年3月于中峇鲁熟食中心开设了第一个摊位。 陳艾瑞斯从姐妹哪里获得了不同食谱进行研究,并请教了吉隆坡一名椰浆饭师傅,从而研发出自己的独特食谱配方。在试验食谱的当儿,她面对不少挑战。 她说,刚开始时自己在摊位待了4天做实验,有一名摊贩上前问她如何了,结果她突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她于2022年12月在当地一家小贩中心开设了第二个摊位,售卖另一个大马美食“扁担饭”,反应也不俗。 不过,随着成本日益高涨以及员工短缺,她发现自己的业务无法再持续下去。 虽然不舍,但她表示短期内不会再开设摊位,但她会继续扩展业务。 她透露,可能通过特许经营的方式把食谱配方卖给他人,或者以罐装售卖自己的叁巴辣椒。
6月前
7月前
7月前
银色小锅里的水正咕噜咕噜的冒泡,我缓缓放入面饼、几条青菜、几个馄饨和一根香肠,再辅以少许盐、麻油、生抽和胡椒粉调味。滚烫的热水盖过了食材,不一会儿热水开始翻滚、食材浮于水面。我关火盛出,再放上事先准备好的荷包蛋便准备大快朵颐。 冒着热气的汤面被我吹凉后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我一边咀嚼一边回忆着熟悉的味道,却惊异于汤面味道的变化。望着眼前的汤面,我总觉得有种空荡荡的苦涩。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曾经的鲜美可口变成了如今的乏善可陈。 我拿出妈妈写的纸条仔细对比,发现我的烹饪方式并无不妥。于是,我仔细回忆妈妈烹饪时的细节。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绑着马尾、穿着淡黄色连身裙的小女孩围绕在妈妈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妈妈,你在煮什么?”“我在煮你的长寿面。”5岁的小女孩尚且不知道什么是长寿面,只是觉得看起来很好吃。 温热的白色汤汁混杂着青菜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她迫不及待地吃着刚煮好的长寿面。馄饨里的猪肉馅混杂着汤汁和荷包蛋的焦香,刺激着她的味蕾。她眉头舒展,眨着眼睛偏头看向妈妈问为什么平时不煮这个好吃的面?“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那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好日子吗?”她又问。妈妈温婉地直视她回道:“是个好日子,你出生的那天,我很幸福。” 当时的她觉得暖暖的,长寿面好像也变得甜甜的。或许发生变化的不是长寿面的味道而是厨师的心意和食客的心境。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碗盛满乡愁的长寿面如今多了一丝思乡的苦涩,却少了记忆里的甜和幼时的悸动。
8月前
11月前
父亲原是伐木工人,工余无其他嗜好,好天气时,父亲将屋后空地整理干净,把杂草清除,稍大的矮树保留,一来可以乘凉,二是可以用来牵绳搭架,让种下的藤茶类攀沿。土地面积不大,但经过父亲的规划,原本狭隘的空间得到充分利用,不同的角落种下了各种蔬菜与果树。 父亲尤爱种木薯。后来是因为母亲常选用木薯制作糕点,还是因为满足母亲而大量种木薯,确实耐人寻味,但无论如何他俩都在种植与做糕上找到乐趣,当然也包括满足了孩子的肚腹。 父亲将收集到的木薯树干切成短支,斜插在已堆积成行、高及小腿的土箱。短支相隔约两呎,初时都用椰叶遮盖,不能曝晒,也不可缺少阳光,以帮助发芽生长。平日要勤于浇水,三不五时还要除杂草和施肥,特别是将近产薯时,还要撒防虫农药,大约10个月后土里就有丰硕的果实。因为埋在泥土里,为了探知究竟,必要时会抽样拔出一株检查,如果果实还未成熟,它会被丢弃,牺牲了。一般上一棵树可以收获10公斤或以上。挖掘木薯往往有叫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叫观看的人都充满期待。 父亲除了将部分木薯留下享用,通常也会与串门子的邻居分享,有时甚至会托运输罗里将木薯带去住在锯木工厂里的外公家。 从小,我就知道母亲是烹饪高手。除了菜肴,汤水,制作糕点也是她的拿手好戏。母亲曾将木薯水煮,配上马六甲椰糖的浓浆吃法是午后的最佳点心。可是最令我难忘的,还是耗时制作的“木薯假肉丸”。 母亲先将木薯除去外皮,带沙粒的外皮有时会划伤手。去皮后,白皙像美女小腿的木薯很吸睛,却很快成了母亲利刀下的薯块,浸泡洗干净后晾干。 这时父亲做的另一个“武器”就登场了。没有经过它的加持,刷一刷,还真弄不出成绩来。那是父亲自制的锌片刷,没此武器还真不能将木薯刷成薯泥呢! 那锌片宽6吋、长1呎,正面密布洞孔但毫无用处,得翻过另一面才是“用武”之处——尖钉凿穿留下4个锐利的尖角,用这面45度斜放,手握木薯块在上面来来回回地刷,刷时必须专心而且要慢,否则一个不留神,手滑肉到,刷的可是自己的手指,遭受血光之灾是不可避免的。持续细心的刷,不久之后放置底下的大盆就盛着一坨白中略带黄色的薯泥了。 将多余的水分搾出后,母亲伸手入泥堆翻找,目的是捡出硬块,不让硬块破坏口感。这时添加早已准备就绪的五香粉、少量的澄面粉和切细的虾米粒,爱辣的也可加入胡椒粉和适量的食盐,一切到位后就不断搅绊,直到沾满香料。接下来是冷油热锅,待锅里轻烟升起,就可将手捏成粒状的木薯泥放入油锅里炸。 母亲自创的“假肉丸” 母亲单手握泥成粒,速度快又饱满,相比我的左右手掌兼用,搓呀搓的,时而大颗时而扁平,相形见绌。我笨手笨脚,只差没帮倒忙罢了。此时才明白“粒粒皆辛苦”的用法,虽然是乱套,但是真实写照。 与一般炸物一样,它们只要转金黄色就可捞起隔油。一般上要更提味,都会下锅再炸一轮。此时一颗颗香气扑鼻的“假”肉丸就呈现眼前,可说香气飘万家,每当有邻居来探问,就知道他们是被香气吸引而来。 主动的邻居会要求赠送,比较会“做人”的都会带着盛有食物或水果的盘子登门交换,一般上,母亲都来者不拒。 母亲这道自创的“假肉丸”,曾经骗倒很多亲友,他们都好奇是什么肉做的;大伙纷纷要求制作材料与方法,母亲都大方无私地分享。母亲每做一次假肉丸,就被亲友称赞一次,当年没有直播,换作现在,母亲应该也是一名超级网红了。(一笑) 父亲种植,母亲制糕,他们都不是专门从事这些行业的人,当时只为打发时间和自供自给。换成今天,这些没有经济效益的动作是不值得的,可他们却收获满满的友谊与欢乐。 想起电视剧里的剑侠与爱人退隐江湖的画面,男的砍树种植,女的织布忙家务,突然联想:父母不知是不是曾经也名震江湖,只是后来选择远离尘嚣,过着不吃人间烟火的生活,才有今天我笔下的这些故事?笑。
12月前
12月前
1年前
妈妈的年事已高,举手投足被摁了慢行键,迟缓而吃力。有幸尝到她老人家的温暖牌美食,几乎是微乎极微的机会。虽然她拿手的佳肴依旧让我深深的眷恋,传统的味道在脑海里盘旋,却总是难以启齿让她再准露两手。前些日子回家,一桌子的饭菜让我泪湿了双眸。 年轻时的妈妈十项全能,是山地里的孩子。外公一家十六口人,蜗居在大山下的木屋里。兄弟姐妹刚好凑足一打,而妈是老大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姐若母,外公外婆满山遍野的拜树头,妈则留守家中应付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弟妹。烧柴煮饭,洗刷打扫,她的10根手指头从来没有扳直的一天。等到弟妹们稍大,妈的担子未曾松懈,却开始了更加艰巨的任务。 榴梿季节时,她每天起早摸黑地到果园拾榴梿。衣衫单薄的小妞跟着大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园丘找寻生计,那时刚适逢入学的年龄。底下的弟妹渐渐长大,给妈当副手,免去了繁琐的家务,妈则从此深入山野,开启了野外求生的技能训练。渴了就到小溪取水,饿了拨开果壳爆裂的榴梿,就地便是一餐。夜里,打着煤油灯,守在凄清冷寂的大山,端坐寮子,守护着果王果后的诞生。有时候,妈也带着几个弟妹一起,手把手地训练后起之秀,以免日后接班人青黄不接。曾经数次,山大王绕着寮子低吼,那种意识到猎物近在眼前,于是压低着声量蓄势待发的吼叫声,低沉却笃定,寮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孩子们终于知道黑夜为何如此静谧,连蝉也不叫了,只是不解为何白昼来得那么慢。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徘徊,孩子们开始懂得在寮子四周点起篝火,虽然被熏得呼吸困难,但至少驱逐了蚊虫,也让山大王死了它的痴心梦想。 淡季时,妈的任务从果园转移到橡胶园。弟妹们开始上学了,妈也去,断断续续地读完小六课程,然而上学的日子,恐怕凑不足365天。妈的睡眠永远少于6小时,当大家好梦正酣,就是她出门割胶的时刻。那时候,她与年轻的外曾祖母一人一辆脚车,戴着头灯,与邻家的妇女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妈和外曾祖母一个团队,她们负责的芭场最远,也最大份。那是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好康,所以必须趁早出门,才能在天亮前完成任务。 有那么一次,工作完毕的婆孙俩实在累得不行,就把脚车泊在一旁,坐在树桐上歇息。林子里簇丛蔓生,汗水沁湿了单薄的衣裳,蚊蚋盘旋轰炸,但是无碍她们的美梦。一阵打盹后,迷蒙的山岚开始消散,精气神也在此时逐渐恢复。映着月光,吸着曦日,在虫鸣鸟转声中,苏醒的两人伸了个懒腰便要回家去。枝桠间缕缕阳光穿透着,把光亮带进了黑暗。大树桐徐徐搔首摆尾地扭动身子,往竹林深处去了。婆孙俩揉了揉眼睛,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连脚车也不要,拔腿就逃了。 时光荏苒,草木流云间,年华正茂的妈出阁了。噙着泪,她必须遵从父命,远嫁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而这个家比她的原生家庭还要庞大,更加贫穷困顿,说服她的只是丈夫的人品保证。告别了青葱翠绿的山峦,她来到了碧海蓝天的鱼米之乡,开启了比前半生更苦更长久的生涯。每一步,都是负重前行。家中上有高堂4位长辈,下有兄弟姐妹10人,巧妙的是刚好16人。曾祖父母年事已高,但仍营营役役地磨豆腐度日,祖父和爸讨海为生,一群弟妹留待祖母与妈照料。祖母患有顽疾,许多家务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妈的担子少说也有千斤石。 妈把长辈妥善地照料到他们颐养天年,福寿全归,任务却未有卸下。叔叔姑姑排着队伍嫁娶,这当中的礼仪琐碎全由她独自操持,与此同时,爸转换跑道,在商界铆足了劲,妈的精力还要分配一些在爸那里,兼应付我们一群急着长大的孩子……她年轻到老的岁月,摊开来页页都是溯血的记忆。我常在想,妈的性格一如其名。像梅花般坚韧不摧,也正因为坚韧不摧,才能在红尘万丈中笃定伸展。爸的家庭人数多,家族旁支也不少,要在大家庭中成为中流砥柱也并非易事,何况人穷亲离,然而妈的长袖善舞却让爸可以与人一争高低,并且毫不逊色。 多么想重温妈妈的手艺 家境后来逐渐改善,爸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建立了家族生意版图。大家朝着美好的生活迈进,但妈的腿脚却报销了。她动了手术,保住了腿,但是从此以后却无法平行走路,无法根治的痼疾缠绕她一生。许多家务力有不逮,让风风火火了大半辈子的妈觉得痛不欲生。渐渐地,我们陆续成家,离巢后的娘家只能是第二选择。于是,妈顿觉自己的重要性逐年骤减,即使未到负极,她的心门已然紧闭。一场战打下来,将军尚意犹未尽,大王却鸣金收兵,大伙儿被逼偃旗息鼓地嗒然下台,我知道妈的心里有多不甘。 她慢慢地不再喜欢烹饪,不再准备各种美食款待离乡背井的我们。甚至电话也奉欠,就算我们多番找她,她也选择闭目塞耳,避而不谈。科技的发达入侵她年老的生活,启用新式手机后,她在虚拟的世界里寻找昔日的快乐,从潮州大戏到各种叫卖,甚至偶尔连路人甲乙丙丁的丧葬仪式,她也点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刷新了她的认知,毕竟埋首苦干了至少一甲子,她的圈子就只有子女和亲人。当脱节了再接轨,天地已经天翻地覆地改变。我想,对于精明一世的妈妈而言,无法掌握在手里的爆炸资讯让她十分彷徨。久而久之,妈逐渐放弃了生活,放弃了自己。她郁闷、不快乐、不下厨、不爱说话……全都是负极的“不”。 我总是追忆着妈妈的拿手好菜:麻油蛋饺、芥蓝炒虾仁、咖哩花蟹等,虽然只是家常小菜,却丰富了我上半生的味蕾。出生在渔村,我的童年虽然物质贫瘠,但是营养极其丰富。餐桌上总有爸留给我们进补的海鲜,这些蛋白质叫我们的体格比同龄人来得健壮。妈随手拈来都是佐料配菜十足的佳肴美食,不只是我们喜爱,连亲朋戚友对妈的手艺都是赞不绝口。成家后,为了勤俭持家,我再也做不到“海鲜自由”的日子,买一斤虾子得货比三家,虾姑、花蟹等更是高门槛的级别,不在我的主妇手记里。于是,我对未嫁前那种放肆的开怀大吃魂梦牵萦。无奈妈的健康状况,让我实在难以开口。再多么想重温她的手艺,我都不会开口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因此,掀开食物罩,一桌属于妈妈的爱端摆眼前,那股感动酸了鼻翼,狠狠敲击我心坎,双目一流盼,两行热泪止不住行脚的滚滚流淌。 转过身,我拿着最大的饭碗去挖了几勺饭,此时多么希望肚腩可以撑得比布袋和尚大,容下一桌的佳肴,容下妈轻易不露,深藏的爱。
1年前